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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队、秦队………”
秦高峰脚搭在桌子上,手抚着下巴,正思考着什么,被一阵急促的喊声惊醒了,看看时间,指向了十九时一刻。跟着只见了胡丽君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叫着:“您来一下。”
秦高峰一骨碌起来了,惊了句:“又怎么了?”
俩个人,边走边说,只听得胡丽君解释道:“嫌疑人已经撂了,需要现场提取证物,肖副局正在催着让我们查找丢失的原子印鉴和银行相关的手续,可你看……”
说是你看,让秦高峰看,一进院子就把秦高峰看愣了,走廊、甬道、食堂三三两两都站着一队的队员,高高矮矮一院子,除了出外勤的,基本全乎了。
秦高峰愣了下神,轻声问:“怎么啦?”
“简凡的事,对重案队,对你,都有意见呗。我也指挥不动了。”胡丽君道了句,这是在暗指秦高峰亲自把简凡送走而没有阻挠,这个样子的做态连胡丽君也觉得奇怪,往往督察到那个队带人,没有领导带队根本不行,警队里,护犊子也是一种风气,一个治安队、一个刑警队还有派出所,都是相对独立的小团体,自然这种小团体主义之风还是有的,而且有的地方还比较盛行。
秦高峰看着一干部下,前行了几步,各人都默默地让开了路,直走到了院子中央,口气里还是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这怎么了?自打我当队长,就没见你们这么齐心过啊,有什么事别唧唧歪歪,站出来说。有人说吗?”
“队长……”杨红杏鼓着勇气站出.来了,两眼稍有红肿,说了句:“救救简凡。”
“对,队长,我们要帮帮他。”
“队长、队长……”
一干小年青涌了上来,几近哀求着秦高峰,平时里这个时间,在院子里,能听到简凡扯着嗓子喊,开饭喽、开饭喽……食堂里不管什么时候都热气腾腾、香味扑面,而今少一个人,都觉得空空落落的。特别是亲眼看着简凡被带走,谁的心里也不那么好受。
“杨红杏,好啊,那你说说怎么帮.啊?游行还是请愿?打人时候你就在现场,受害者现在还躺在医院,谁对谁错难道还让我告诉你?………你想告诉我也行,那你说说,对于这个执法犯法、当街打人的简凡同志,我该怎么样向上级反映他的冤情。”
秦高峰冲着杨红杏反问了句,杨红杏一下子被问.愣住了。这也正是秦高峰的为难之处,简凡这出事烂事太糟糕,连一句辨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杨红杏哑口无言了,一干队友都哑口无言了,秦高.峰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声音扩大了:“你们当警察是一天了还是一个月了?这是一支纪律部队,不是一个土匪帮子,不是能随便讲义气,随便循私情地方………你们聚这么多人想干什么?好啊,我给大家提个建议,要不,让陈十环给你们打开武器库,去把人劫回来?……哎,陈十环,你多大了,怎么你也跟着凑热闹?”
秦高峰眼光扫过一干脸色黯然的部下,居然.现了陈十环在内,不悦地提出来了。这话里意思很明白,年青人关系近想不通可以理解,这老同志跟着凑热闹就说不过去了。
脑袋半秃的陈.十环讪讪笑着道:“他不是我徒弟么,我就来问问怎么回事?队长,还有比我年纪大的,您别老冲我说话。”
果然还有,是谢法医,就着这话头说道:“秦队,简凡在队里时间不长,平时没少帮大家的忙,就冲着他做饭炒菜,嘘寒问暖的份上,咱们也不能光站着看呀?话也得说一句吧?”
众人附合着称是。秦高峰正自忖着这话怎么说的时候,一位年纪更大的出来了,却是食堂里的江师傅,无品无位,但在一队是资格最老的一位,就见得江义和分开人群,前行上来,有点惋惜地道:“高峰,帮帮这孩子,孩子在大原无亲无故,虽然是一时义气用事,可人不赖,你要是不好意思出面,我去跟肖副局长说,我们在一个组干过。”
“师傅,我心有数。”秦高峰轻轻拍拍江义和的肩膀,扶着师傅安慰道。
“好了。这个事交给我来处理,史静媛和高主任已经和家属商谈去了,你们聚在这儿算怎么一回事。”秦高峰喊着:“咱们是有组织原则的,也是有纪律约束的队伍,我希望这种事以后不要生,上级会给这件事以公平的处理的……都散了,该忙什么忙什么。杨红杏、梁舞云,出列。”
杨红杏和梁舞云一听,站出来了,秦高峰安排道:“你们俩个,押解女嫌疑人出现场……郭元、王明、肖成钢…….你们几个带上一组、二组所有在场人员出现场提取证物………剩下的人,下班!”
秦高峰端得是雷厉风行的作风,话里不容分说,几句便解决了事端,下班的下班、出现场的出现场,不过各人的心境却是多有黯然,作为执法者,了解法律,也了解队长这磨棱两可的话里是什么意思,这件事,如果让组织处理的话,绝对是一个谁也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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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同一时间,白求恩和平医院,外科住院部。
经历了最初的慌乱和义愤填膺,家属稍稍平静之后,高主任和史静媛再次拜访。病床上躺着那位受伤的人,刚刚做手术,伤情不重,可也不算轻,脑袋上缠着一圈绷带,脸肿着不见原形了。史静媛的第一感觉是叹气,很无奈地叹气,看到简凡有点可惜;可现在看着受害人,却又点痛恨简凡了,这么着打人,就被关上两年也不冤。
这种事不是没有处理过,最好的结果私下调解,大事化小,赔偿一笔钱封上事主的嘴,不过即便是那样,像这种实习期的警员,最好的结果就是背个处分走人;那么最差的结果呢,史静媛不太敢想,要是事主不依不饶,社会影响扩大后,开除、叛刑再加上民事赔偿那是一样都不能少,就现在伤情,叛定个伤害罪是绰绰有余。
而这一家,实在不是善予的一家,亲戚围了一圈,安慰着当娘的,一圈子人衣冠楚楚,一看着装层次都不低。史静媛看了半天没有机会插嘴,等终于找到机会小心翼翼把调解的意图告诉事主,女人呸了一口,有点失态地骂了句。当律师的父亲马上毛了,拍着床头叫嚣:“什么什么?调解?误伤?你们说得好听,普通人打人叫伤害,警察打人就成误伤了?我看根本就是心怀不满、蓄意伤害………咱们法庭上见,谁打了我儿子,我要把他告到倾家荡产、牢底坐穿………我不跟你们谈,我只跟法官打交道……这件事,没有和解的余地……”
现在,又觉得当律师的这位有点招人恨了,言辞凿凿,唾沫横飞,把病房当成法庭辨论了,不过正代表了事主所有亲戚的共同意思,都在附合声讨着,史静媛叹着气,高主任一脸无奈,又被数落了一顿。
俩个人悻悻退出了病房,史静媛把情况汇报给秦队长,听得队长口气也在犹豫不决,怕是都觉得这个难题不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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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点四十分,五一小区。
被丢弃在垃圾场、厕所、下水道的各类证物收集着,肖成钢和郭元俩位同志最倒霉,被派出三区的公厕所捞证物,最关键一个是南方电厂的原子印鉴和银行的相关印鉴,被盗的笔记里尚存有电厂的技术资料,这也是促使此案得到市里重视的重要缘由。好在捞了一个小时没白干,终于把东西找着了。胡丽君带着这东西风风火火地往支队赶。
干活的是肖成钢,看样这类活干得不少,脱了橡胶手套,伸着十指远远一嗅,还是臭气熏人,呲鼻子骂人道:“真臭………妈的,什么地方不能扔,非扔厕所里;扔厕所就扔厕所吧,还扔女厕所里,真他**晦气,捞了半筐卫生巾。”
郭元、王明、隋鑫几个笑得直打颠,肖成钢悻悻蹭着手,骂不绝口,又想起了一茬:“锅哥这王八蛋,整了这么出破事让咱们干,他可自在了啊,蹲里头肯定是蒙头睡大觉,要开了更好,以后都不用遭这罪了……”
肖成钢在骂着,不过话里透着亲切,也透着对职业的无奈,一提这茬,众人的脸色悻然,面面相觑,都噤声了。几个和简凡最近的伙计,案子基本告破,却都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郭元有点无奈地笑着道,你们说这人变化多大啊,我刚才见简凡的时候,他还是个协警,现在都成了警察了,还都快被开了,走得比我还快,哎,要没今天这事,平时这个时候,咱们升级都快升一半了吧?………哎,你们想不想他。
三个家伙,不约而同地点点头,那是一个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