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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黎宸第二次开车带着乔念娇来乔府。
当管家把精美奢华的黑色玄铁工艺大门拉开的一瞬,乔念娇莫名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黎宸将车停在车位上,解开安全带的一瞬间,看着她:“明天领完证以后,我陪你去墓园看望妈妈吧。”
乔念娇侧目看他,刚才还有些落寞的心窝,一下子就被他暖的热热的。有时候,有个人如此贴心真的是一件很温暖的事情,但是有时候,总有一双眼睛时刻都能将人看穿,犀利精准,也是一件相当可怕或者尴尬的事情。
“宸~,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懂我,有时候我会觉得,在你面前,我都没有穿衣服。”
他轻轻挑了一下双眉,神情愉悦地揶揄道:“呵呵,傻瓜,你的身子我早看过,早记熟了,就算你现在裹着羽绒服,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
说完,她有些恼羞成怒地嘟着嘴,下意识地抬起双手护住前胸,仿佛他此刻的目光流连到她身上的某一处,都是在将她那一处看的裸彻通透。
“呵呵。”
他笑了,无奈地拉下她的双臂,叹息:“我又不是色狼!”
她白了他一眼,尽显小女人的娇憨,随即管家就凑了上来,帮她打开车门。她微笑着向管家致意,踏出车子的时候,就发现乔之航已经穿戴整齐地,笑眯眯地站在家门口冲她甜甜的微笑着。
不知为何,明明是自己的生父,可是看见他这样对自己笑,乔念娇总会觉得有一阵阵的恶寒与绝望。
“宸宸~!”
乔之航一看黎宸从车里走了出来,关上车门,他立刻从家门口跑过来迎他,一边笑嘻嘻的,嘴里还一边喊着“宸宸~!”
乔念娇忍不住全身一颤,自从她跟黎宸相识这么多年以来,连她自己都没有这样肉麻地叫过他。
黎宸随即扫了一眼乔念娇,他的眉宇间也流淌着淡淡的无奈,可还是笑脸相迎地伸出手去递给自己的未来岳父。
“爸爸!”
黎宸清润地唤了他一声,随即就把乔之航逗得眉开眼笑的。他上前一把搭过黎宸的肩膀,好像黎宸就是他失散了多年的亲生儿子。
“宸宸啊~,爸爸都等了你好长时间了,听你妈妈说你喜欢吃耗油生菜还有栗子鸡丝,我专门请了个厨子来家里做的,一会儿咱好好尝尝!”
乔之航一边抱着黎宸笑,一边说着讨好的话。
昨天下午的时候,乔之航跟几个猪朋狗友聚在一起打麻将,才听说原来黎宸三天后就要迁做Z市的副市长了,而且他现在已经离开了检察院,在市政办公厅开始着手熟悉公务了。
这一消息对于乔之航来说无疑是具有强大的振奋力量的。
以前他没本事,有事总是求着凌予,而凌予这个人虽然八面玲珑,可是脾气阴晴不定的,乔之航虽然是他的岳父,是长辈,但是在凌予面前总是会忌惮三分。而黎宸不同,他身上的气质比起凌予来温暖太多了,一看见黎宸,乔之航似乎就已经看见了温暖的春天。
一想到黎宸是杜纱国际还有副省长的产物,乔之航似乎就已经看见了金光闪闪的美好未来。
“爸爸,你费心了,我吃什么都可以的。”
黎宸说完,关切地眸光扫向了乔念娇:“小娇,你走慢一点。”
这句话,无疑是黎宸刻意说给乔之航听的。在乔之航热情地凑上来的一瞬间,黎宸的心底也是替乔念娇难过的,相信杜海兰上午跟乔之航见面的时候,已经说了乔念娇有孕的事情了,一般情况下,女儿怀孕了,自己就要做外公了,这么大的事情,搁在谁家里,谁都会欢天喜地,都会以孕妇为主的,可是乔之航却首先迎向了自己的未来女婿。
乔念娇讪讪笑着。
自己在乔家不得宠的样子,被自己最心爱的男人看了去,无疑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在上次黎宸亲眼看见乔之航动手打了她之后,她已经不再期待这个做父亲的,在黎宸面前给她留下一点尊严了。
微风拂过,撩起她耳畔的一缕落发,乔之航终究是想起这个女儿了。
“小娇啊,你愣着做什么,跟上啊,跟上,走,我们回家,回家说话!”
乔之航冲她招招手,她神色复杂地笑了笑,才恍然大悟,她之前刚刚下车的时候,乔之航那样的微笑,其实是对黎宸笑的,而不是对她。
乔之航拉着黎宸就要进去,黎宸却是蹙了蹙眉,然后目光始终停留在乔念娇的小脸上,他轻轻挣开乔之航的束缚,大步朝她而去,伸手将她纳入怀里。
或许乔之航这个做父亲的看不出来,但是黎宸看出来了。
乔念娇微笑着向他们走来的时候,她眼里的落寞这这般明显。可能她在来的路上还会幻想着,自己怀孕了,要回娘家了,会不会乔之航对她多少会有点真心的关怀呢?不都是说,隔代亲吗,就算自己不讨喜,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要叫他外公的。
然而现实的残酷却让乔念娇心里最后一丝期盼彻底湮灭。
此刻,她窝在黎宸的怀里,心里闪过一丝庆幸,还好,这个男人总是能将她一眼看穿,这一刻,她并不觉得自己是没穿衣服的,她只听见一个声音对自己说:“还好,还好你还有黎宸。”
“走吧,爸爸叫我们进去呢。”黎宸温声而语,揽过她的肩就带着她走向乔之航。
乔之航的脸上闪过一丝促狭与尴尬,随即也笑着对乔念娇说:“小娇啊,今天也有你最喜欢吃的菜呢!你既然怀孕了,以后啊,就要好好恪守妇道,相夫教子,伺候好公公婆婆,知道吗?”
“呵呵。”乔念娇僵硬地笑了笑,抬步跟着他们一起进了家门。
眨眨眼,她的睫毛微湿。
她向来喜欢看肥皂剧,那些电视剧里好像都是这么演得,如果自己女儿怀孕了,带着女婿上门,那么做娘家父母的一定会恳切地叮嘱自家女婿,多照顾照顾自己女儿,看在她怀孕的份上,多担待一点,多让着她一点。
可是现实版的剧情却是,乔之航让她这个刚刚怀孕的,好好去伺候公公婆婆。
其实,就算乔之航不说,乔念娇也会尽自己的本分对待公婆以孝为先的,可是这话从乔之航的嘴里说出来,她真的有些无语,她的亲生父亲,究竟把她放在了一个怎样卑微的角落里啊!
黎宸牵着她在沙发上落座,然后含笑看着乔之航:“爸爸,你言重了,小娇马上就是我太太了,而且她怀孕了,在我们家里,肯定是孕妇最大的,我们一家人,都会好好照顾她的。你放心吧。”
黎宸话语最后的“你放心吧”四个字,说得格外别有深意。
乔念娇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心里隐隐抽疼,却因为身边的男子紧紧握着她的手而得以获取温暖的力量。
乔之航则是忽然明白过来黎宸的话中有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来递给乔念娇。
“小娇啊,你看,爸爸看你怀孕了,心里高兴的啊,都没办法形容。你就要做妈妈了,我就要做外公了,这个可是我们全家的大喜事啊。小娇,这是爸爸的一点心意,你给自己买点好吃的补补。”
黎宸立即笑着拂去了乔之航的大手:“爸爸,小娇现在是我的女人,她所有的一切我都会承担,别人有的她都会有,别人没有的,只要她喜欢,我也会让她有的。爸爸,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小娇在用钱上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
黎宸的口吻一向温润如春风,和煦温暖,但是只要微微带上一点点肯定的语气,就无形中生成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乔之航笑笑:“呵呵,我们小娇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说完,他拿着银行卡的手就要收回去,却被乔念娇一只白皙的小手瞬间抽走了上面的卡,然后直接无视黎宸与乔之航错愕的眼神,打开自己的包包就将卡塞进了自己钱包里。
“小娇?”
黎宸困惑,他觉得,以她的骄傲,根本不可能接受乔之航的钱。
乔念娇绝美的小脸忽而笑了,红唇一勾:“我爸给的,干嘛不要?他应该的!”
面对她的倔强与逞强,只有黎宸可以感觉到,她的后背僵硬着,缩在角落的小手隐隐颤抖着。
他心疼,叹了口气:“好吧,就当作是外公给宝宝的。”
转瞬,他看向乔之航,就看见乔之航就着乔念娇的话在说:“呵呵,就是就是,我是小宝宝的外公嘛,应该的,应该的。”
“爸!我回来了!”
一声慵懒而不客气地女音刺了过来,随即客厅的大门被人用力关上,乔念昭就踩着高跟鞋闯了进来,见到姐姐跟黎宸的时候,面上微微错愕,随即选择对他们无视,包包一甩往后背上一搭,然后招呼也不打就上楼去了。
乔之航立即叫住她:“站住!过来,跟姐姐,姐夫一起说说话。”
乔念昭身影一顿,缓缓转身:“姐姐,姐夫好!我刚回来,先洗澡。”
“过来!”乔之航看她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过来,跟姐姐,姐夫一起说说话,都是一家人,这么长时间没见面,联络一下感情。过来!坐着!吃晚饭再洗澡也不迟!”
乔念昭叹了口气,转身,一边摆出不情愿的样子往沙发这边走过来,一边嘴里嘟噜着:“我说老姐,你还真是越老越值钱了,越嫁越好了,你知道现在名媛圈子里都说你是什么吗?贵少杀手,都说你专门挑钻石级的男人下手,现在因为你,我出门跟我那些朋友在一起,我都没脸开口说话,我出去我都丢人!”
乔之航待她走得近了,扬手一巴掌就煽在了小女儿的脸上,指着她的脸道:“你个混蛋!给你姐姐道歉!”
乔念昭没想到一向最疼自己的老爸会出手打她,瞪大了眼睛红了眼眶:“到什么歉!她几次三番抢走我看上的男人,我还要跟她道歉?什么姐夫,今天是我姐夫,明天搞不好又被别的男人替补了!”
“你!”乔之航扬手一巴掌就要打下去,小妈刚好从外面回来,一进客厅就看见了这一幕,吓得赶紧喊了一句:“住手!别打我女儿!”
“妈妈!”乔念昭委屈,一下子扑进小妈怀里,小妈刚去做的美容,身上还飘着一股美容院里的薰香的味道。
她咄咄逼人地看着乔念娇:“我说,小娇,你妈妈死得也不算早啊,怎么就没教育好你?你常年不回家也就算了,一回家就搞得整个房子乌烟瘴气的,你存的什么心?”
“你,你怎么也跟着孩子起哄?”乔之航忽然觉得头疼,冲她俩挥挥手:“去去去,要么上楼去要么给我滚出去,今晚我留下小娇跟宸宸吃饭了,你们两个要是没打算好好吃饭,就给我都滚一边去!”
乔念娇始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被妹妹骂,被小妈数落,她忍了,看着妹妹挨打,听着父亲叫小妈她们滚出去,她心里酸涩极了。
她的生母在这个房子里住了那么多年,为乔之航带来了硕大的财富,生育孩子,操持家里,可是她从来没有能力让乔之航对这对母女说,让她们滚出去。
现在,她即将嫁给黎宸,乔之航跟黎宸之间不过也就见过两次,却为了讨好黎宸,让小妈母女滚出去。
这样的画面,会不会太讽刺了?
她深吸一口气,还好妈妈真的死了,不然她看着眼前这一幕,自己几十年的付出比不上黎宸跟爸爸见的两次面,说白了,比不上现实的,甚至只是乔之航在一厢情愿地幻想着,却还没有到手的利益,怕是妈妈没死也被气死了。
“小娇,差点忘记了,我们下午给爸爸买了礼物的,在我车子后背箱里,去拿。”
黎宸忽然在他们的争吵中大声说了一句,调子依旧温润,只是分贝提高了不少,他掏出腰间的车钥匙递给她,她蹙眉,说:“你去吧。”
他微微一愣,眨眨眼:“我离开一会儿,可以吗?”
这一瞬间,乔念娇的心里便由天寒地冻转向了春暖花开。原来,这个男人是看出了她的难受与尴尬,想让她避开这样的场面。
乔念娇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钥匙,起身走开了。
黎宸没让她绕过小妈母女,而是起身让她从自己的面前过去,避开小妈母女所在的地方,走出去。
乔之航这会儿脸上笑意盈盈:“傻孩子,都说了是一家人了,怎么还带礼物,戴什么礼物啊,真是!”
黎宸笑笑:“应该的。”
说完,他看向了乔念昭,神色有些严肃:“小昭妹妹,我不知道你所说的,小娇抢走了你的男人是什么意思,就我对凌予的了解,你应该不是他会喜欢上的类型,再者,就我对我自己的了解,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就算没有你姐姐,我跟凌予,谁也不会看上你,又何来的,小娇抢走了你看上的男人一说?”
黎宸的话语直白严厉,眼神中不夹杂任何感情,甚至让乔念昭连厌恶的情绪都看不出来。
她被黎宸的话堵得一下子什么也说不出来,脑海中回想起自己曾经屡屡勾引凌予,却都被他直言拒绝,甚至有一次,凌予还动手给了她一记耳光。
她咬着唇,别过脸去,一脸愤恨,不说话。
黎宸才不管她心里好不好受,他只知道她在说乔念娇的时候,乔念娇的心里很难受。
他侧眸看向小妈,然后淡淡笑着:“小妈,上次我们见过面,你给我的第一印象很是泼辣。但是,泼辣的女人似乎是跟优雅,高贵,善良,大度的豪门主母的形象不沾边的。你说的对,小娇的妈妈去世不过这两年的事情,但是从乔念娇身上的优雅,高贵,善良,大度上来看,不难看出她的生母是个怎样合格的主母,而你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被公认为是乔家主母,我想,性格就是最关键的因素吧。”
小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回归成了铁青色,恨恨地瞪着黎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