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朗这会只剩下瞪大眼睛了。

金衡，竟然知道那支钢笔，那支当初父亲，大伯，二伯舍命救下的军人赠送的钢笔！

“还有，我爷爷叫金孝智，夏彤的爷爷叫夏淳风。”金衡语气极为平静。

“你竟然是……”封朗有点傻了。

金衡，竟然是当初爷爷们救下的两个军人中的后代。

“封朗。”金衡看着封朗，平静的说道：“你似乎早就知道，只是不知道你爷爷，以及父亲救下的人是谁吧，或者说，知道夏彤是谁，并不知道夏彤的父亲，和爷爷是谁吧。”

“我不全知道，只知道夏彤。”封朗忽然平静了。

“这也是你爷爷同意将家传的武功传授，药物开放的主因吧。”金衡依旧语气平静。

“流血守疆，马革裹尸，世代矢志不移。”封朗笑了笑，说道：“这是当爷爷知道夏家，金家所做的事情后说的，我爷爷敬佩你们两家。”

“你们封董两家才真的让人敬佩。”金衡脸色依旧平静：“付出生命都不求回报，甚至，救下的人的后代就在面前，也不说破，你们的境界让我们仰望啊。”

“这些跟夏彤说起过嘛？”封朗没有再继续话题，岔开问道。

“还没。”金衡静静的说道：“要不是中毒事件，夏叔赶来后觉得你二叔面熟，并认出了他，要不是调查杜远，凑巧看到了这支钢笔，要不是我们两家都有你爷爷年轻时候的印象画像，猜测画像中的一人是你爷爷，你们似乎准备永远保守这个秘密了是吧。”

“都过去很多年了，说不说有什么关系。”封朗越来越平静。

金衡沉默了。

封朗也默不作声。

“金大哥，你说的夏叔是……”封朗很奇怪夏彤的父亲怎么会看到爷爷和二叔，打破沉默问道。

“01号。”金衡笑了。

“啊？！”封朗一愣，跟着忽然明白了，明白为何觉得01号跟夏彤有点像了。

“封朗，夏叔去见我爷爷和夏爷爷了。”金衡给封朗续了点茶水，说道：“我爷爷和夏爷爷找了几十年，一直没有你爷爷的踪影，更没想到，你二叔竟然也是苦寻不见的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竟然是一家，所以，他们会很快赶来，会亲自来拜望你爷爷和二叔的。”

哦了……

封朗不在意什么恩人一说，只是明白了为何01号匆匆离去了。

“为了救人，你们封董两家付出的代价太大了。”金衡收敛了笑容，语气平静的说道：“我从小就听爷爷看着当年留下的记忆画像，讲述当时大战的惨烈，听夏叔讲最后抱着决死之心，却被救下，而救人者三人中两人遇难，其中一人更是因为替他挡枪遇难的。为了不被发现，最后一人没用麻药，亲手割掉被打断肩头骨头，肉和筋却连着的胳膊，没有吭一声。”

“哎……”金腾重重的叹了口气，眼睛里有些许雾气，语气依旧不疾不徐的说道：“现在看来，夏金两家哪里只是欠封董两家几条人命啊！如果所料不差，小山村大小几十口，也是因为这个遭到的报复的，我们欠你们的太多……”

“金大哥……”封朗笑了笑，打断了金衡说道：“武者以狭义立于世间，这是我爷爷，我父亲，我大伯他们立世的根本，也是他们学武的初心。当我知道真相的时候，我也思考了很久，我理解爷爷们，和父亲大伯做的一切，金大哥，你们也大可不必自责，别说是你爷爷他们，夏彤父亲他们是军人，肩负保家卫国重担，就算遇到普通人，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该做的。”

“初心……初心……”金衡眼神有些涣散，喃喃的念叨了两句，跟着回过神来一笑，说道：“侠之大者的道理我只在书上看到过，虽然那是时代的思维方式，却是一种令人敬仰的立世哲学。”

“封朗。”金衡突然转过头，看着封朗，语气坚定的说道：“你们不求，可我们也要做点什么，能告诉我，我们能做点什么？我们必须做。”

“不用了。”封朗笑了笑说道：“原本打算将这个惨痛的记忆埋在心底，爷爷，二叔，他们从来没想过回报，在得知夏彤的父亲，爷爷，还有你爷爷跟我们两家的渊源后，爷爷当着夏彤的面告诫我，做人要本分，不要索要回报，所以，金大哥，你们千万别做啥，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爷爷，二叔，婶子受了太多苦，生活安稳就已经知足了，至于夏彤，这些都是上代人的缘分，就别告诉她了。”

金腾重重的呼吸着，盯着封朗，想从这年轻的面孔里找到他要的答案。

施恩不图报，在现今浮躁，传统文化传承断档的时代里依旧存在，可能做到封朗爷爷，和二叔这样的，还真不多见。

要知道，不知道夏彤父亲是谁的时候，可以理解为回报，或许就是物质。可封朗当兵了，当然知道夏彤父亲能为他做什么，不说平步青云，起码仕途上，夏家会不遗余力，封朗却如此淡然。

“封朗。”金腾憋着一口气，语气尽量平稳的说道：“夏爷爷，还在军中任职，而且身居高位，我爷爷，同样在部级干部之上，我父亲，也在部里任要职，我们真的想，也会为你们……”

“金大哥。”封朗露出了微笑，摆摆手打断了他，说道：“真的不用，什么也别做，如果一定要做，就让我家的村子过上安稳的日子吧，虽然药厂的存在会在生活上对他们有帮助，可我爷爷，包括二叔，婶子，还是想做的更多，不论当年逃到小山村得到了淳朴的村民救助，还是近些年，村里人对我们两家伸出的援手，我，我爷爷，二叔，婶子，都希望村里人能够过得更好。”

呼……

金衡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失神了半响，抬头说道：“好，封朗，做你想做的，该做的吧，一会去逛逛秋林，下午坐飞机回去，我就不陪着你爷爷和二叔，还有婶子了，夏彤那里，你的意思我会跟夏叔还有夏爷爷他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