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我是多余的,”汉斯面露不悦,“似乎我是唯一没有跟你建立正式联系的人,奥罗拉。”
“别傻了,汉斯伯伯!你是我的教父!你一直都是我的荣誉伯伯。”
“谢谢你,奥罗拉,”汉斯冲格丽娅眨了眨眼,“我很感激。”
为纪念奥罗拉从法律上成为他们家的一分子,凯瑟琳准备了庆祝晚餐,汉斯也加入了。晚餐结束后,他站起身,说他必须动身去他在科克城的旅店,好第二天凌晨飞回瑞士。他吻别了奥罗拉,谢了凯瑟琳和约翰,格丽娅陪他出门,到了他的车边。
“看到那个孩子这么开心真好。她真幸运,成为如此融洽有爱的一家的一分子。”
“哦,正如我妈妈说的,奥罗拉也带给他们全新的生活。”
“那你呢,格丽娅?”汉斯上车前,停顿了下,“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也没有,真的。”她耸了耸肩。
“拜托,你必须记住亚历山大的愿望,那就是奥罗拉在你生命中的存在不能阻碍了你的未来,”汉斯提醒她,“我亲眼见到奥罗拉住在这里有多开心。如果你自己想要去过一种不一样的生活,我觉得不会伤害到她。”
“谢谢你,汉斯,我再没有‘不一样’的生活了,这就是我的生活。”
“那你就得给自己找一种。也许最近回一趟纽约?格丽娅,”汉斯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你还这么年轻,这么有才华,不要把自己葬送在这里。不要拿奥罗拉为借口放弃自己,我们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知道,汉斯。”格丽娅附和道。
“原谅我对你进行说教,可是我觉得你在受罪,过去的几个月比你认为的更艰难。我担心你现在的生活刻板乏味,你必须走出这种生活。一个人要迈出这一步,有时必须放下架子,我明白这对你尤其不易,格丽娅。”他笑着吻了她的双颊,然后坐进车里,“保重,记住,一个电话就能找到我。任何帮助,只要我能给你,不论私事公事,我都会尽力。”
“谢谢你。”格丽娅挥手告别汉斯,见他走了很难过。最近几个月两人愈益亲密,格丽娅尊重他的意见。他是个聪明人,似乎能有本事准确无误地找出并表达格丽娅内心深处的想法和恐惧。
也许她应该回纽约……
格丽娅打了个哈欠,就像斯佳丽·奥哈拉那句名言所说,“还是留待明天再想吧,今天够漫长了”。
大西洋的冷风再一次刮过西科克海岸线,炉火在人们家中的壁炉再次点燃之时,格丽娅开始了一个新系列的雕塑。这一次,她以奥罗拉的外婆安娜为对象,以挂在栋沃利庄园餐厅的那幅《垂死的天鹅》为蓝本,将之转化为物理形态。她记起她最初的那尊“天鹅”雕像如何让她遇见马特,而她当前这个半成品的名称让人感到一种悲哀的讽刺。但是,就算没什么别的,她从逆境中找出了她特别的专长。舞者们的高贵和典雅给了她灵感,刚好发挥了她作为一个雕塑家所拥有的特别能力。
十一月末,奥罗拉的第九个生日到来。当格丽娅听说英国国家芭蕾舞团将在都柏林演出时,她偷偷订了票。她知道奥罗拉,那个小姑娘会极度兴奋。
“格丽娅!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这是《睡美人》——我的芭蕾舞!”
格丽娅在朱瑞斯酒店给两人订了当晚的房间,觉得她们还能在城里逛逛街。看着奥罗拉观看芭蕾舞表演时那副着迷的神态,比芭蕾舞本身更令人适意。
“噢,格丽娅,”她们离开剧院时,奥罗拉神情恍惚地说,“我现在决定了,尽管我热爱农场上的动物,我一定要成为一个芭蕾舞演员。有一天,我要扮演奥罗拉公主23。”
“我相信你能,亲爱的。”
回到旅店房间,格丽娅亲吻了奥罗拉,道了晚安,然后爬上奥罗拉旁边的那张单人床。她关上灯,黑暗中传出一个声音。
“格丽娅?”
“嗯,什么?”
“我知道莉莉一直说她恨芭蕾,但要是果真如此,她为什么要以一出芭蕾舞中著名公主的名字为我命名呢?”
“这真是个好问题,奥罗拉。也许她并不恨芭蕾,真的。”
“嗯……”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然后:“格丽娅?”
“嗯,奥罗拉?”
“你开心吗?”
“开心啊,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有时候,我发现你看起来很悲伤。”
“真的?”格丽娅感到震惊,“我当然开心啦,亲爱的。我有你,有工作,还有我的家人。”
又是一阵沉默:“嗯,我知道,可是你没有丈夫。”
“是啊,我没有。”
“唉,你应该有一个。要是爸爸知道你单身一人,如此寂寞,我觉得他也不会开心。”奥罗拉劝告道。
“你这么说真贴心,亲爱的。但是我很好,真的。”
“格丽娅?”
“嗯,奥罗拉?”格丽娅叹了口气,她现在有些疲倦了。
“在爸爸之前你爱过别人吗?”
“爱过。”
“发生什么事情了?”
“哦,说来话长,事实是……我也说不上来。”
“噢,好吧,难道你不想去寻找事情的真相吗?”
“奥罗拉,你现在真的该睡觉了。”格丽娅希望结束这场谈话,太让人不安了,“不早了。”
“对不起,再问两个问题。他住在哪儿?”
“纽约。”
“他叫什么?”
“马特,他叫马特。”
“哦。”
“晚安,奥罗拉。”
“晚安,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