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扶持这些新技术公司,就必须允许股东以直接炒高股价脱手牟利,否则这些十年等不到分红的公司,就不可能融到资,只能等死。
雅达利2600游戏机是1977年上市的,参议院回调长期资本收益税是78年,所以,当时雅达利就成了风险资本的宠儿。因为法律现在允许他们跟个五年不到就走人,他们当然要压制研发,节约成本,做高利润率,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甚至我觉得,雅达利的崩溃,虽然是偶然。但这个案例会启发美国的资本界,让他们意识到一条‘把目前有不错现金流和微量利润的高科技公司,通过股市攫取控制权后,裁掉研发部、压缩开支、制造暴利假象骗股民接盘,然后拿钱走人任由公司死掉’的操作路线,是具有可复制性的。
未来几年,美国的科技行业,凡是上市公司,都有可能遭受这种恶意收购和造假摆烂。如果美国人没想到,我也会帮他们想到的。”
顾骜说的,其实就是80年代美国逐步崛起的“门口的野蛮人”打法,只不过,后来的“门口野蛮人”们普遍学会了盯着一切“可以通过伤害长期竞争力、把短期利润报表做得贼高、虚假繁荣骗股民”的行业。
而顾骜暂时只能教会美国人盯着科技行业。
研发部多烧钱啊?想想看后世,英特尔和高通号称生产销售环节利润率60%几啊,多暴利啊,可是利润里面还要拿出75%,再投入到研发里。导致最后的纯利润率依然只有15%。
要是杀了研发部,那5年内利润会瞬间从15%变成60%,财务报表简直好看到炫目。
你们是上市公司啊,想3年内就股价暴涨卖掉,怎么办?砍掉研发部啊!把所有科研精英都解雇掉啊!反正外行人股民又看不懂,等他们看懂你们早就跑掉了。
历史上,第一波门口野蛮人型的恶意收购者,就是在78年调低长期资本收益税后,摸索了一个5~7年的科技周期,然后琢磨出味道来了。
然后,从85年前后,野蛮人们开始横行,一直到1988年底著名的KKR恶意收购雷诺斯.纳贝斯克公司案,美国有关部门才警醒。
美国政府意识到不能再让华尔街疯狂伤害美国的科技和品牌了,设置了对各种短期炒作收购者融资的限制,让很多垃圾债融资出现违约,最终在90年代初刹住了这股浊流。1992年以后,美国资本市场那些破坏公司长期竞争力的恶意收购就少了很多。
这才有了后来的互联网繁荣,因为在互联网出现的时候,美国科技投资市场上,创业者都已经学会,要挑那些跟创业者走过年限比较长的投资人。
比如一个投资人要是投了一家科技公司,20年都没抛售,那他的人品口碑在业界就非常好。以后有新项目大家都会先找他。
而如果一个投资人属于那种注资后七八年就要撤走的,那口碑就烂一些,创业者会觉得这人不是诚心跟我长期利益一致的,就是想捞一票走人。
至于那些从来持股不超过5年就闪的野蛮人,到美国的互联网时代已经没人会拿他们的钱了,这些野蛮人的名声已经臭了。除非他们等对方的公司公开上市,再去二级市场吸筹,没上市前想都别想。
而后世中国的资本市场,或许是因为当年没经历过这些野蛮人的教训,所以终究是要重走一遍弯路,重新摸一遍石头的。后世中国有很多所谓风险投资的基金,都是持股不到5年就想退出,想赚快钱。
真正有潜力有核心竞争力的创业者,怎么会拿这些短视辣鸡的钱?所以他们也就只配投资拼补贴的打车骑车送外卖了。
现在,连美国人都还没意识到“持股不满5年就想走的投资人,都是猪狗不如”这一点。
所以,顾骜有机会焦作人,让美国人用血的教训学会这一点。
而且顾骜还可以不做始作俑者,不承担始作俑者的恶名。
顾骜可以让美国人意识到,他不是生而知之者,而是雅达利的那些短线投资股东们,启发了某些人,打开了地狱之门,酿成了后续这波5~7年的美国科技股大灾难。
……
“太可怕了,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我至少听懂了一点——我的汉乐电子,以后无论发展到什么时候,无论我在不在了,都决不允许到股市上公开上市。我们又不缺钱,不能给那些短线狗觊觎公司控制权的机会。”
听完顾骜的全方位复盘后,韩婷暂时只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她已经把股市当成了万恶之源,这很符合她从小接受的社会主意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