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捕头纵身一跃,快刀出鞘,找不到那可怜的姑娘,他原就憋了一口气,这会还有人敢杀衙门的人,他这捕头岂能善罢甘休。
二对三,再加上蜂拥而至的衙役们帮忙,局势很快逆转。
安康生快速跑到靳月跟前,瞧着她一身的脏秽,急忙问,“伤着没有?”
“没有!”靳月摇头,伸手掸去身上的落叶和泥土,“不知道是什么人,突然出现在这里,刀刀致命,很是凶悍!”
“敢动知府衙门的人,真是活腻了!”安康生黑着脸,想了想,又冲罗捕头道,“留活口!”
“知道!”罗捕头的刀眼见着是要抹那人脖子了,腕上一抖,刀刃翻转,刀背狠狠拍在那人的背上,直接把人摁在了地上。
所剩两人,一人被明珠砍伤,一人被明珠生擒。
衙役们一拥而上,将活口左右扣住。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安康生上前,“谁派你们来的?”
被砍伤的杀手,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而清醒的两名杀手则直勾勾的盯着靳月,下一刻,忽的面色骤变。
“他们服毒!”靳月疾呼。
然,为时已晚。
黑血从二人的口中涌出,连哼都没哼一下,就已经毙命当场,可见这毒有多狠辣。
“把那人的齿缝毒抠出来,再把人带回去!”安康生瞧了罗捕头一眼。
“交给我!”罗捕头点头。
谁都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种事,一时间都有些发怔,这些人是冲着那个小绣娘来的,还是冲着……
安康正若有所思,转头望着靳月。“找到了!”
远处,有衙役在高喊。
找到了?
是找到了小绣娘?
在一个山坑里,年轻的女子浑身泥泞,一动不动,身上覆着厚厚一层落叶,若不是被野狗刨开了一点,根本瞧不出来。
里保直摇头,“哎呦,这可怎么跟她母亲交代?”
阿银的尸体被抬出了山坑,身上没有一点伤痕,找不到一点致命伤,着实将安康生和罗捕头给惊着了,没有伤口……那人是怎么死的?
“是摔下去?”罗捕头瞧着不深不浅的山坑,“可为何没有伤呢?”
摔下去,磕着头,或者碰着什么致命部位,也是有可能的。但是在尸体表面,没有半点痕迹可寻,瞧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靳月慢慢的蹲下来,用帕子覆在女子的发髻处,轻轻的摁压着。
“你在干什么?”罗捕头想了想,“是不是刚才把你吓傻了?人都死了,你还给擦头发作甚?”
“别吵!”安康生示意他闭嘴。
罗捕头讪讪的别开头,他倒要看看,这丫头能找出什么喇叭花来?
下一刻,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瞧着靳月咬着牙,将一根纤细的银针从阿银的头顶百汇处,一点点的拔出来。
“神了?”罗捕头不敢置信的望着靳月手中的银针,“你如何知道,她头上有东西?”
“鼻腔里有脑液,自然是有问题的。”靳月喘口气,站起身来,瞧着手中的银针,“我爹是大夫,我成日跟这些银针打交道,没想到……救人的东西,竟然被用来杀人,真是可恶!”
“这都是罪证!”安康生用干净的帕子接过递来的银针。
人找到了,可惜死了,白家的事儿,估计还没完,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
书房内。
苏立舟面黑如墨,“你说你们几个,怎么走哪儿都有事儿?真是阎王殿前的勾魂鬼,走哪儿都能碰见几个死人?”
“照这么说,苏大人岂非成了阎王爷?”靳月笑道。
“不许嬉皮笑脸!”苏立舟一声叹,“锦囊的事情先搁着吧,把王家的案子搞定再说。你们去了这么久,那王家三个儿子,又来闹腾了,刑部来人了,责令三日破案!”
“三日?”罗捕头惊呼,“破案又不是吃饭上茅房那么简单,三日……以为是母鸡下蛋呢?”
苏立舟揉着眉心,“本府也没想到,这案子刚发没多久,刑部竟然上了心,眼下只能靠你们多拼命了,本府最多去求个情,宽限两日!”
“刑部这么着急?”安康生皱了皱眉头,“这跟以往……为何不太一样?纵然王家是宫中供奉,但也只是个商贾之家,按理说……”
“不用按理了,若是都按照常理,尚书大人就不会来找本府的麻烦了。”苏立舟打断他的话,别有深意的瞧着靳月,看上去似乎很是愁人。
三日?
出了书房,罗捕头拉长着脸,“往日办事,也没见着限期,此番倒是活见鬼。出去一趟,拉回几具尸体不说,还来一招晴天霹雳,真是不容易。”
安康生一直没说话,仿佛是在想什么。
“少夫人,回家吗?”霜枝低声问。
靳月还没应声,安康生倒是先开了口,“靳捕头,你先回去吧!这事没那么简单,咱们暂时缓缓。”
“行吧!”靳月点头。
出城一趟,眼下都已经午后了,先去打打牙祭再说。
天香楼里,好吃好喝好招待着。
明珠和霜枝则面面相觑,出了这么大的事,少夫人竟还吃得下?
“你们怎么不吃?”靳月吃着红烧肉,不解的瞧着眼前二人,“是今儿的饭菜不合胃口?不至于啊,你们平素都喜欢吃的。”
“少夫人。”霜枝上前,“您差点被人杀了,都不害怕吗?还敢在外头溜达?”
说起这个,靳月从怀里摸出,自石头缝里拔出来的暗镖,捻在指尖细细瞧着,“明珠,你在京都城这么久,可见过这东西?”
三枚暗镖一模一样,所以她带走了一枚。
那个受伤的杀手还处于昏迷之中,自然得不到有用的消息。
明珠毕恭毕敬的接过,“是最寻常不过的柳叶镖,瞧着没什么特别。那些人像是江湖人,武功路数很诡异,只是……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要么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要么出自恩怨,否则不可滥杀。若被列为邪魔外道,是会捅出大乱子的。”
靳月点头,“他们摆明了,就是冲着我来的。我倒是不记得,得罪过谁,竟招来这般深仇大恨,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招招致命,齿缝藏药。”
“少夫人,还是小心为好!”霜枝满脸忧虑。
一次就够呛,要是再来一次,她觉得自己会被活生生吓死。
明珠将柳叶镖重新递回靳月的手里,“少夫人,霜枝说得对,这些人盯上您,怕不是一日两日。您之前不是说,感觉有人盯着您吗?保不齐就是他们。”
收了柳叶镖,靳月长长吐出一口气,“不是他们。”
“何以见得?”明珠诧异。
“感觉不一样。”靳月喝口水,“不想了,反正没答案。”
“少夫人?”霜枝撇撇嘴,默默的举起手,“奴婢还有个问题想问。”靳月挑眉,瞧着她嫣然一笑,“是想问,三日之期到了,会不会把我也牵连进去?”
霜枝连连点头,“是!”
“会!”靳月扬唇浅笑,“某些人在背后作梗,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
霜枝瞪大眼睛,“那您怎么办呢?”
“凉拌!”靳月重新拿起筷子,“少废话,赶紧吃饭。”
霜枝无奈的摇摇头,少夫人的心怎么这样大呢?只是,谁会在背后作梗?能差动刑部,对知府衙门施压,难道是………………
燕王府。
“小王爷!”程南行礼。
宋宴用软布擦拭着手中剑,微光中,剑锋锐利,烁烁其寒。听得动静,宋宴没有回头,只是盯着锐利的剑锋,目色沉冷,“如何?”
“成!”程南压低了声音。
这事可不敢大声嚷嚷,若是让王爷知道,那还得了?!
“傅九卿这个蠢货,以为入了公门,本王就拿靳月没办法了?呵,近水楼台先得月。”只听得咣当一声响,宋宴的手中剑,业已归鞘,“知府算个什么东西,凭他能拦得住本王?”
“小王爷,若是被五少夫人知道……”程南有些犹豫,“怕是要怨怼您的!”
“她现在就不怨怼本王了吗?”宋宴轻哼,将剑放回刀架上,拂袖朝外走,“如今她在知府衙门当差,事成了,本王就奖赏她,将她调入王府伺候。若是不成,也可以用降罪之名,束缚在燕王府内。”
所以,不管王家的案子破与不破,宋宴都是势在必得的,靳月都是在劫难逃。
“听说他们在城外遇伏。”程南皱了皱眉,“也不知是什么人,这么大胆,连府衙的人都敢杀。”
宋宴瞳仁骤缩,“伤着没有?”
程南摇摇头,“卑职不知。”
“一帮废物!”宋宴咬着后槽牙,“马上去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做的,她有没有伤着?”
“卑职已经让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消息。”程南行礼,“只是,卑职担心,会不会是五少夫人,太像靳大人,所以被人误以为就是靳大人。您也知道,靳大人替王府办过不少事,难免会有些仇家,若是如此……怕是不容易查清楚。”
门外,顾若离缓步而入,“小王爷,若离觉得,不能查!”
“为何?”宋宴黑着脸,“难道你要本王放任这些混账东西,去杀她吗?”
顾若离行了礼,“小王爷,您糊涂了?当初姐姐办的那些事,有些是王爷吩咐的,您现在去查,不怕查出以前那些事儿,然后查到王爷头上吗?”
宋宴心神一震,面色骤变。
“小王爷,不能查!”顾若离轻叹,“若您真的不放心姐姐,若离倒是有个法子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