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马“飞沙”认主,除了司徒赫,这世上能爬到它背上只有百里婧。
黎戍的建议百里婧可以接受,上前接过赵拓手中的缰绳,道:“赫,你上马车吧,我来骑马就好。”
司徒赫一直沉默,听罢这话,却提着黎戍的衣领将他拽了出去,道:“你去和他同乘。”
语气都不带商量的。
百里婧也不能什么,黎戍恨得牙痒痒,只好上了相府的马车,与墨问同坐。
五个人,两顶小轿,一辆马车,一匹马,都坐齐全了。
远山走在马车旁,百里婧驱马行在司徒赫的轿侧,黎狸掀起帘子看向百里婧,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就是这匹马!上次在状元桥那儿……”
木莲“噗”的嗤笑了一声:“还好意思?不自量力地拿脚去踹飞沙,不记得被打惨了么浮游山女侠?”
黎狸和木莲完全不到一起去,黎狸被她这么一调侃,气得一脚跺在轿底上,轿子都震得晃了几晃,嗓门拔高了好几倍:“臭丫头!上次本小姐就想扇你几个耳刮子了!”
“为什么不扇呢?”木莲做了个鬼脸,轻飘飘道:“老娘随时奉陪啊!”
“因为……”黎狸吐出两个字,看了黑色“飞沙”上端坐的百里婧一眼,脸一红,唰的一下将帘子放下,不肯再与木莲争执了。
你在少女时期有没有过崇拜的对象?不一定是男孩子,也许是女孩子,从亲近的人口中时时都能听到她的光荣事迹。
她今天做了什么,明天又会去做什么,她十岁的时候就成了盛京城有名的混混,一群小喽啰都听她的话。
她十二岁时就敢独自一人去游学习武,不是岭南浮游山这种浪得虚名的小山头,她去的是东边的鹿台山。鹿台山那个地方,若是没有一点真本事,去了会非常吃苦受累,几年的功夫练下来,她起码得蜕一层皮。
十六岁习武归来,她不曾叫人失望,轻松地夺了秋猎的头筹,赢得了陛下的奖赏。
在黎狸的心里,百里婧是一个太过遥远的梦,这个梦由她的大哥编织,再由盛京的百姓们填充,越发地遥不可及。所以,在她们误打误撞第一次碰面,知道马车内的人是婧公主时,她立刻就傻了,再猖狂也忘了继续。
所有的故事都在着婧公主,无论是之前她的跋扈和英勇,还是突然嫁人后她的收敛和偏激,她始终是故事的中心,别人,或多或少都只是陪衬罢了。被娇宠着长大的黎狸,多希望自己也能如婧公主一般,虽是她的同龄人却有着高于同龄人的不凡经历。
左边是墨问和黎戍乘的马车,右边是司徒赫乘坐的轿子,百里婧骑在马上,将二者隔开。“飞沙”在她身下异常乖顺,日行千里的马驹,此刻步伐不慌不忙,与左右两边的马车、轿子保持一致。
马车里的黎戍和墨问相对而坐,黎戍仔细打量了一番车厢内的布局,又笑嘻嘻地没话找话道:“婧驸马,这就是缘分哪,人家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你我今日能同乘一辆马车,恐怕也修了十几年的缘分了,哈哈哈!”
墨问面上带笑,眼眸却异常沉静,听黎国舅的大公子是个出了名的纨绔,生平不好女色,专门勾搭男人,不管是长相普通的还是绝色相貌的男人,他个个通吃。
上次在碧波阁内看他的眼神便带着几分兴味,虽然这兴味不一定十恶不赦,却让墨问觉得刺目非常,若换在从前,他肯定会把他的眼珠子挖下来喂狗,他按捺住,只让他拉了三天三夜的肚子已经够仁慈。
这会儿墨问一面不动声色地厌恶着黎戍,一面又对百里婧怨愤更深,让人随便来他的马车内坐,连问他的意思都没有,实在让他心头恼火。
一动怒,喉头便一阵腥甜,好在他是哑巴开不了口,便可以不回答任何来自黎戍的问题。墨问强忍着黎戍的絮叨,撩起马车的窗帘往外一瞧,恰好看到一群白衣跨进了街边的一间药铺,沉静的黑眸微微一眯。
“到了。”黎戍忽然笑嘻嘻开口,马车停了下来,他率先跳了下去,正要回身来扶墨问,远山却已经先伸出了手。
黎戍不拘小节地指着对面竖着一面锦旗的双层木楼道:“瞧,那儿就是爷的戏楼!壮观吧?”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看向戏楼的方向,远山凑近墨问身边,用唇语道:“主子,白家的人。您不能再呆在这个地方,会被他们认出来,到时候可就麻烦了,不如找个借口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