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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问的醒来几乎是叫人意外无比,这首当其冲最震惊的要属姚子期,他这一摔进房中之后,一下子倒也算是清明了起来,尤其是素问朝着自己冷冷看来的那一眼,那一眼看得姚子期整个人后背发凉,感觉比刚刚自己摔的那一跤还要来的疼痛,这一下子姚子期是真的确信了,素问压根就没死,她还活着!
“你刚刚说什么?!”素问慢慢悠悠地问了一声道,“我刚刚听到你喊什么诈尸?”
姚子期张了张口,匆匆忙忙地从地上一咕噜爬了起来,匆忙地道:“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他可不敢告诉素问,他是认为素问已经死了的,甚至就连棺材都已经买好了,就等着装殓了之后运回到无双城去了。这要是说出了口,只怕到时候素问是要打死他不可了,可谁又会知道这明明已经气息脉搏全无的人竟然就这么突然之间地活了过来呢?!
难道是真的祸害遗千年不成?姚子期一想到素问活过来之后,他的日子又会变成以前那个时候那般被她呼呼喝喝,姚子期就觉得自己这脑门上有点发黑。
“真的?”素问又慢慢悠悠地扫了一眼过来,那眼神之中明显的是不相信的神色。
姚子期死命地点着头,这蓦然想起那一口棺材还停放在庭院之中,要是被素问瞧见,只怕她……一想到那些个后果,姚子期这背后冷汗就蹭地一下落了下来,他默默地往后退去,这一边退一边嘴巴上还在那边说着:“我突然想到还有些事情没做,我一会再来,一会再来……”
他一等退出了门之后,立刻像是火烧屁股似的直接跑了个干净,半点也不敢再停留。
姚子期一走,少了他这个缓和气氛的人,这屋子里头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有些诡异起来,甚至还略有些尴尬的味道。挽歌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刚刚不过就是一晃神的时间,却是被容辞占去了那么大的一个便宜。而他又怎么是能够想象得到容辞会突然之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挽歌那一张原本就很是冷漠的脸如今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上前了一步,不着痕迹地将容辞给隔了开来,甚至将容辞攥着素问不放的手轻轻一抽,抽了开去,那神色倒是十成十像是分隔牛郎织女的王母一般。
“姑娘可算是醒了,这都睡了整整两日多了。”挽歌的声音淡淡的,他看着素问的神色,伸出了手指将素问唇角边还残留的血迹,又细细地沿着那唇线细细地擦了一回,像是要抹去什么痕迹似的,他的眼眸之中倒也是有几分少见的温柔之色,他道,“姑娘刚刚不是还在嚷着饿了不是,起来洗漱一番,我一会让店家给你准备一些个爽口的小食。”
素问由着挽歌将她的唇角擦了一个遍,几乎只差是没有拿帕子沾湿了给抹一回了,他那动作看在容辞的眼中,这分明是有几分挑衅的意味,素问倒也不是没有半点的反应的,刚刚如果不是姚子期突然之间摔了进来,她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她哪里会想得到这一睡醒的时候会有一个长相不错的人就直接亲了过来,她也不是什么睡美人好么?!虽说这只是唇贴唇一个简单无比的动作,没有深入也没有半点的肉欲,但这吻毕竟是极其暧昧的产物,虽说她没有这种被人亲上一口就觉得自己名节没了要死要活什么的,但到底也没有同人做过这般亲近的事情,所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反应,难道要她对着容辞问上一句——“你为什么要亲我?”
素问想了一想,这样的问话显得十分的矫情,不大适合她这样的江湖儿女,所以素问直接就将这件事情给揭了过去,全然只当做是没有这么一回事的发生,免得自己尴尬,旁人也尴尬。但她好不容易是想将这件事情当做没有发生过,结果却没有想到挽歌竟然会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举动来,他竟然用手指指腹细细地擦了她的嘴角一回。
在挽歌同她在一起的这半年时间内,虽说她和挽歌的关系还算不错,有时候挽歌甚至也会挤兑她几句,但他们两个人之间从来都没有这般亲近的举动,最多的也便是在挽歌给她挽发的时候,她这一双手大约也就只会做一些个要么开肠破肚要么就是缝合伤口这一类的事情了,对于打理这一头长发实在是不顺手的很,最初的时候时常是能够瞧见她一头有些凌乱的发,后来还是挽歌看不下去接手了过来、素问有时候还觉得如果改天挽歌要是不当杀手也不在自己身边的话,大概这挽发大约也能成为他谋生的手艺。
挽歌一贯是冷冷淡淡的,但那手指却是透着灼热的,触感自然是同容辞的唇有些不同的。容辞多年服药,身上总是微微透着一些个草药味,淡淡的,温凉的。而挽歌的手指却是热烫的。
原本这好不容易消散了的暧昧气息再一次笼罩了过来,素问眼观鼻鼻观心干脆心一横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也没有看见,这男女之间的事情,常说是女人吃亏,但换一种角度来说也可以说是女人占了便宜,她就全然当做自己占了便宜好了,计较个什么劲。
容辞对于刚刚那轻薄的举措有些意外,他刚刚只是太欢喜得紧了,瞧见素问“死而复生”的时候,他一时之间喜不自禁不由自主地就这么亲了上去。不过,他倒是半点后悔也没有的,他本就喜欢素问。原本他还稍稍有些掩饰,觉得自己这痊愈之后向素问表白或许会更好一些,但经过这一次事情之后,容辞觉得有些事情就应当当机立断,他可不想到最后的时候还留下一些个遗憾,失去滋味他尝一次就足够了。
所以容辞也可谓是不管不顾地亲了下去,那绵软的唇,就像春雨绵绵之中开着的那一树杏花。亲完了,容辞也想瞧瞧素问的反应,不说瞧见她脸红,哪怕是被她打了一巴掌,容辞也便是认了。可到底却是没有想到竟会变成现在这样。容辞看着挽歌用指腹擦了素问的嘴角一圈,像是要擦去他留下的痕迹一般,这样挑衅的动作做来,容辞却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的恼怒,挽歌他从一开始不就是对素问有几分情意在的,他跟在素问的身边时间更长,对于素问的了解自是比他要来的深厚一些,但挽歌这般做,倒是显得十分的在意了,而他越发的挑衅,容辞也便是越发的沉稳下来,甚至还朝着站在一旁一直没有什么动作的容渊看了一眼,容渊的神情依旧是那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冷眼看着这一切似的,容辞不知道自己这个皇叔心中是怎么想的,是故作深沉,还是心中暗自计较着。
清风清朗趴在门口小心翼翼地瞅着,在房内有三个高手所在,这一不小心就会被他们给瞧见,这挨罚挨打也都还是小事,这最怕的是往后瞧不见这种事情。他们两人刚刚可是瞧见肃王殿下亲素问那一下,心中道有几分的认同,殿下总算是做了一件不错的事情,素问姑娘虽说脾气古怪了一些到底胜在医术卓绝,要是有素问姑娘为伴往后大约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了,这正想看到素问的反应的时候,那不长眼的姚子期就匆匆地跑了进去,将这原本紧要的气氛搅合的一点不剩,完了还让挽歌占据了风头!
清风清朗看着房中那暗潮汹涌的,暗暗下定决心,这往后是死也不会再借给那家伙一个铜板了!
在这种几乎可说是僵持的情况下,到底还是应该有一个人打破的。素问自然是不敢指望挽歌和容辞两人看,对于容渊她更是不敢指望,她只得是自力更生,推开挽歌的手指问道:“如今是什么时候了,我们这是在哪里?”
素问也不知道在她“死”过去的24个时辰之内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但现在看这些个人一个一个的都是手脚健在想来应该是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就算发生了,大约也已经应付过去了。
素问的声音一贯的冷静,似乎半点也没有被刚刚所发生的那些个事情所困扰,她抬眼看向这三人,眼神平静无波,就连那神情也是往日里头她那一贯所有的神情。
容辞也便是知道素问不想回顾之前所发生的那些事情,也无异于对他说些什么又或者是责怪他什么。这种事情也像是素问这样的人会做出来的事情,而今又当着挽歌和自己皇叔的面,容辞也便是说不得什么,也只能暗自先揭过这一茬,寻思着下次若有这般的机会定是不会叫她再这般轻易糊弄过去。
“如今已经是辰时了,你已经睡了整整两日两夜了,如今我们是在离村庄几十里路外的小城镇的客栈里头,你若再不醒来,我们便是打算回无双城了。”容辞缓缓地道,也索性是素问在这个时候醒来了,如果她再迟一会只怕到时候真的可能会将她给装殓了,想到这里,容辞也忍不住道了一句,“你往后可是再不能这般吓着人了。”
素问听得自己已经睡了整整两日两夜,倒是和那药效醒来的时间差不离多少的,其实应当是在昨晚的时候醒来的,只是风魔到底是风魔,虽没有实打实地打中她,但那掌风到底还是伤了她些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在假死状态比预计的时间还要来的长久一些。所以在听到容辞这个话的时候,倒也没有旁的什么反应,他们会决定回无双城大约也是因为她“死”了的关系。
容辞想到素问刚刚吐的一口黑血,他道:“你身上是否还有别的什么伤处,要不要寻一个大夫来为你诊治诊治?”
“不用不用,我自己就是大夫,”素问连连摆手,“我只是服食了一些个药物,我忘记同你们说了,这药物服食下去时候会出现假死的症状。”
容辞想了想也觉得是,素问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出色的医者,再者大约也没有什么人会比她自己更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况了,他这一着急倒也是忘记了这一层。
素问知道自己没什么事情,她之所以会呕出那一口黑血也只是因为在被掌风伤及的时候气血紊乱,休息几日就没有什么事情了,而她手上也有的是伤药,随便吞上一颗就没什么事情了。
“既然已经是辰时了,一会用了早膳咱们便出发。”素问道,她细细地看了容辞一眼,半晌之后伸手握了容辞的手把了一脉,这才刚刚触及到容辞的脉搏的时候,素问就蹙起了眉头,在她睡着之前容辞的脉象还算平和,如今容辞的脉象却是紊乱无比,要来得虚弱的多,素问抬眼看着容辞,道,“你没有按时吃药?”
容辞被素问那诘问问的有些哑口无言,他原本见素问已经死去,自然也就断了再诊治自己的念头,这两日来,他别说吃药,几乎可算是甚少进食,如今还能在这里同素问交谈已算是奇迹了。
但这些话容辞是不打算说给素问听的,“刚刚有些匆忙忘记服用了,一会便去。”
听到容辞那回答,素问这才和缓了一下神色,却还是颇有些责备地道了一句:“这身子到底是自己的,爱不爱惜也便是随着你,只是我也不想花了大把的力气到最后的时候不过就是白费功夫罢了。你当初那些个求生的意志可千万不能断了。”
容辞点了点头,也不反驳素问的话,如今瞧见她无事,容辞自然是想要好好地活着的,且是要活的好好的,也便只有这样才能够长久地陪在她的身边。
素问刚刚醒来,自然是需要梳洗一番才能起身的,挽歌毫不客气地将容辞和容渊赶出了房门,他亲自打了一盆温水给素问净面,趁着挽歌去打水的时候素问便是起了身还换了一身的衣衫,将自己收拾妥当了。
挽歌打了水来,他拧了帕子递给素问,借着素问擦脸的空档,挽歌这才道了一句:“姑娘醒来就好,我便是相信姑娘定是没有什么事情一定会醒来的。”
素问听着挽歌的话,她轻笑了一声,拿了帕子细细地擦着自己的手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声:“我能有什么事情,旁人我都是能够医治得好的,自然也是不会叫自己轻易死去的。”
挽歌听着素问这带了几分自负的话,他也便是这般地想着的,如果素问真的是有什么事情那她一定会吩咐自己做些什么事情的,可她什么都没有吩咐下来,那也就是说她不会有事情,就算是出现那些个死亡的症状也应该是事出有因的。他就是这样地相信着自己也这样相信着素问。
挽歌接了素问递过来的帕子,随手丢在了那铜盆之中,拿了篦梳细细地给素问梳发,梳的没有半点的凌乱之后他方才停了手,看了一眼低着头伸手抚摸着糯米的素问,他不由地就是想到那十分胆大妄为的容辞那轻薄的动作,心中有些个惋惜,姑娘刚刚就应该狠狠地给他一些个教训才是,真是可惜了……
素问死而复生的情况对众人来说也算是个好消息,这唯一觉得不是什么好消息的也就只有姚子期一人,他这花了大价钱买的棺木退又退不掉,他寻了那店老板,那店老板硬邦邦地甩了他一句“货物既出,概不退还”的话,他这一口棺木这退也退不掉,还赔了那些个给自己抬棺木的壮汉的银两。这东西他自然是不能拖着一起走的,他只得是甩手贱卖了,将那八十两买来的棺木用十两银子卖给了一个准备给家中病重的只剩下一口气的老夫的壮汉,就连他原本买的花圈,纸钱纸扎一类的也是一并送了,这一来一去的,他这一百两银钱是直接打了水漂,只捞回了十两银子。
素问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她便是似笑非笑地对着姚子期道了一句:“小侯爷这棺木卖得早了一些,本可以自己用的不是,何必折了这个本呢!”
姚子期被素问那笑笑得毛骨悚然,也不敢轻易地同素问争执个什么劲儿,只是突然想起在得知素问死了的那个晚上他还微微有些难受,对她这般年轻就香消玉殒一事觉得有些不忍,甚至还这般心善地借了钱给她置办棺木,这到头来便是得了一个这般结果,他默默地泪了,他当初到底是在心善个什么!哪天这臭丫头不在了那才叫日行一善!
清风清朗颇为同情地拍了拍姚子期的肩膀,对于这个整日被素问捉弄的小侯爷寄予无限的同情,只觉得这姚子期可怜巴巴的模样真是够楚楚可人的,瞧见他露出那委屈的模样,还真的有一种很想狠狠欺压下去的感觉,也难怪素问整日会欺压他为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