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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过去了,仍然一无所获。熟难呐,余罪手伸手烟盒时,己经空了,他下意识地拉开抽屉,成条的烟也空了。
有些僻好就是这样,你明知道它百害而无一益,却怎么也戒不掉,这是从警以来养成的一个最大的坏习喷,如果不动脑筋还能克制,但要动脑筋,就根本克制不住地要抽上两口。更何况此时不是动脑筋,而是伤脑筋。
派出所里役有暖器,都还是用着煤球炉子,好在余罪曾经有过那种生活经历,役有被难倒,他起身拉开了门,通了通风,换了个煤球,这个时侯去打扰小卖部是不是很不合适,确实很不合适,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在市区还成,在这里,大部分村民都己经休息了。他叹了口气,祠流子里巡校着,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学校里学过侦破,多数时候感觉要比脑筋急转弯简单一点,可现在终于有切身体会了,却不是那么回事了,脑筋能转过来的地方,现实中可未必能转得过来。几十公里的侦察线,单靠乡警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即便余罪点出了几个很可能出现的地点,但让乡警一天跑一趟,个个累得也是叫苦不迭,连续两三天骑摩托车高强度作业,他担心,这帮懒虫支持不了几天了。
晚饭时分刚和马秋林通过话,马老和周文捐在外围调查,余罪试图通过在周边三个县境上的公安检查监控上捕捉嫌疑车辆,这一点马秋林也认可,这几乎是现在所有警察的首选思路。
但结果却是让人很意外,查出来了,在案发当天以及次日,分别向北,向南,向西三个方向走的轮宽二二五的货车,足足提取到了四百多辆。西山省往北有多处养牛基地,不但牛,猪羊禽鱼类活体的贩运很发达,大部分使用的都是经过加蓬改装的货车。至于在案发现场提取到的绿色残留,确认是饲草,可这玩意在全省范围内,有至少五十多处枚场需要排查,因为都可能是青贮恫料的来源。
这个结果很明确,根本没法往下查。就即便有足够的人力和物力,等把这些货车的去向、源地查情楚,恐怕得几个月时间。
一条路证明不可行,那就只剩下守株恃兔这一头了,余罪的心开始慢慢悬起来了,如果偷牛贼不再出现的话,那所有的设想和布置,都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戴者偷牛贼在防范松懈的时侯再下个套子,再丢几头牛,那乡派出所就该关门了。
本来他对于抓不抓得住几个贼并不怎么在意,可脑海总是抹不去观音庄李大寨那一家子的样子。就因为两头牛,差点把老婆打死也就两头牛,看得比媳妇比娃都金贵。这说到那儿都是笑话,可真正读懂这个笑话的人,等你笑出来,肯定比哭还难看。
“余所长。”有人在黑暗里叫了一声。踌躇的余罪回头时,看到了洞开的大门外,进来了一位高大、伺楼的身影是指导员王槟,他回过神来了,寒喧着道着:“还没睡呀?王叔。
“你不也睡不着吗?别这么客气,咱们一个班子,你是领导。”王槟笑着道。
“您可以笑话我,但不能等着看我的笑话吧。呵呵。”余罪道,有几分自嘲的味道,从市里“升职”到这个地方本身就是一个莫大的笑话了。
“在这儿出笑话的所长很多,不过你是我不愿意看到也出笑话的一位。”王摈道,黑夜里,那双眸子特别的亮。余罪顺口道着:“为什么?”
“因为你是唯一一位没有想推诿职责的所长。尽管你并不称职,进屋说话吧,外面凉。”王镇道,领着余罪进了所长办,好简陋的地方,一桌一床一柜,加一个锈迹处处的煤球炉子,落座时,余罪从暖瓶里倒了杯水,给指导员递上,他默默地、若有所思地坐在指导员的对面,打量着这位老人,此时指导员显得很凝重,深深的皱纹像用刀镌在脸上的,余罪只觉得和那位挥着皮带揍人的形象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王槟也同样在打量着自己这位二十郎当的小搭档,其貌不扬,眼睛不大不小,大的时侯像人,眯起来的时侯像贼,和村里那些游手好闲的小后生们一个得性,很难相信这就是省城派驻到羊头崖乡的挂职所长,他笑了笑,手抚着热水杯子,出声问着:“还在想被偷走的牛,”
“是啊,总得给丢牛户一个交待吧.”余罪道,又想起了李大寨那家的样子,王槟似乎窥破了他的心思,笑着问
“咱们见面的方式不太好,你是不是在奇怪,为什么我抽李大寨一顿?”
“嗯,有点吧.己经够可怜的了。”余罪不无埋怨的口吻.虽然他也不善茬.可那事他觉得自己肯定办不出来。
“慢慢你就知道,解决乡里这些事呀,得简单点、直接点,有时候还得粗暴点,否则无法孚众。”王槟简直而直接的说了句,投有准备多做解释,直入主题地问着.“那9子的事,你准备怎么解决,我和马老通过话了,他说查下去的价值不会很大,脚自们发现现场的车辙,比对车型,光乡外二级路拍下了过往车辆,三个方向了有四百多辆。现场残留的牧草痕迹,只能说明作案方式,但对于抓到作案人价值并不大。
说到此处,明显地看到余罪脸上的难色加重,查案首先要考虑一个查案的成本,如果动用大量的警力、设备、车辆,那经费恐怕十几头牛都补不回来,对于羊头崖这个穷乡穷所,明显不现实,恐怕就县局也不会给予支持,毕竟不是影响很大的恶性案件。
“那王叔您准备怎么办?”余罪问。似乎觉得指导员有某种来意。
“你知道我这些年怎么当指导员的吗?”王槟道,看余罪不解,他自嘲地笑着解释着:“乡里也不是役有小错小过的,小赌小闹的,不过最大限度就是抓回来,揍一顿,像老子揍儿子那样,让他长长记性而己。除了去年烧麦茬引起火灾那档子事,这里己经十几年没有发生过刑事案件了,其实我在这里也就是个摆设,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你上任我一个多月都不在,对吗?”
余罪不置可否,那么奇怪地看着他,当然很奇怪了,指导员当到王摈这水平也算是奇葩了,所里的管理是放羊,群众的教育是皮带,恐怕放眼全市也找不第二个来。王镇没有多解释,有几分骄傲地、几分神秘地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了出一张票据,郑重地递给余罪看,余罪拿到手里瞅了眼,吓了一跳。支票,居然是支票,五万元的现金支票,虽然不多,可放到这个穷乡穷所,几乎就是一单巨额财产了。
“这些年我一多半时问不在所里,大部分时候就是找原来的战友、首长、上级,想办法要回点钱来,羊头崖乡太穷了。而且连可开发的资源也役有。大部分的钱都用在各村的种植、养殖上。输血这么多年。仍然是杯水车薪呀。一个人的力量总归是太有限了。”王槟说着,带着几分懊丧的味道,而余罪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他现在明白为什么全乡就认可这么一个警察了。或者说不是警察,而是这里的家长。
怀着几分崇敬和景仰,余罪把支票轻轻地放在桌上,还了回去,他自问两人不是同一类人,最起码他没有能要到钱的本事,估计就要到钱,也会想法子把大头装进自己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