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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程度上,机械工厂就象一个强力的化身,它的呼吸似乎像是希腊战神的呼吸一样。人们可以看到,那些拥有千百台轰隆隆响着的机器的大厂房,实际上就是象征着国家的力量,同样国家力量的来源。
相比之下,产业公司机器厂显得十分简陋,十几间大型仓库改成的厂房窗户上透着电灯的灯光,机器的轰鸣声是工厂里唯一的声。
相对简单的办公室去,这里只有几个年青的产业学校的实习生在那靠在一些书本上打瞌睡。在几个被窗帘遮住了的窗户里,闪出了明亮的灯光。这间办公室里摆着色调柔和、十分漂亮的家具,一篮篮盛开的风信子花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这不像是间办公室,倒有点像像是小客厅,实际上这里即是史司的办公室,也是他的客厅,甚至于他的床就在屏风后,以厂为家是什么概念,在他身上完全可以体现出来,一个星期来,他对工厂的生产、管理进行全方位的调整,剃除了那些沿用旧法式的管理,生产效率自然的也就提高了。
过去的一个星期中,史司最重工的工作就是制定一整套产品及部件的标准化手册,完全实现产品及工具配件的可替代原则,以及原材料的规范化和标准化,而且还在组织生产中争取实现这些原则,以实现产品的大规模生产。
而今天,他却被眼前卡尔?特隆纳那位所谓的兵工专家给激怒了。
“陈先生,我认为,你必须要解聘那位特隆纳先生!”
“这是为何?”
面带着微笑的陈默然反问一句。
“他在浪费你的宝贵的金钱!”
“哦!”
手拿着一个机匣,史司递交了陈默然,他看一下,是毛瑟步枪的机匣。
“一个月前,你的兵工车间刚开始生产莫辛步枪,这种步枪很简单,可特隆纳先生却要求调整机器,生产毛瑟式步枪,好吧!也许他有他的理由,可毛瑟机匣是由成型的锻件削制而成的。将约2kg的锻件加工成0.5kg以下的机匣,要经过数百道加工工序,仅一个机匣就增加多少式工时和成本?”
“这间兵工车间规模很小,生产一支莫辛纳干步枪与生产一支毛瑟步枪,悬殊只有两三元,可如果大规模生产呢?陈先生!”
陈默然不解地望着这个显得有些激动的史司。
“几年前俄国总军械部拨款8050万卢布,要求生产330万支莫辛纳干步枪,其只有4100万是直接作为生产费用,其余为购买设备,就是每支枪的成本是12卢布42戈比,可同期的毛瑟步枪成产成本却需要48.5马克,折成白银前者不过6两稍多,而后者却需要近14两,一支枪可以买两支,尚且有余!”
史司深呼吸一口气,双目注视着陈默然,他从来没有过问过这间小型兵工厂的用途,只是尽职工作罢了,尽管他知道在唐山不准私人办工兵厂。
“你是说,两者可以悬殊一倍多?你确定!”
陈默然有些惊讶的看着史司,史司点下头,非常肯定的补充道。
“陈先生,请相信我的专业水平!”
史司并不知道他的这翻话在陈默然的心里掀起什么样的波浪来,练兵什么时候最费钱,恐怕就是建军的时候,建军的时候什么都是空白,最费钱的就是武器的购买。若是真能在步枪上省下一半银子,那剩下的银子用来买机枪的话,眼前一亮的同时,却又有了一个顾虑。
“念唐,可是口径,我们的子弹设备是生……”
“改口径,非常简单的工作!我已经重新设计了步枪的机头和弹膛尺寸!”
“那就造你说的办!”
叮嘱一句后,陈默然看了一下时间,便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当他走到房门前时又停了一下。
“另外……既然改了口径,最好子弹能沿用我设计的尖弹头!”
走出工厂时,听着耳边机器的轰鸣声,陈默然脸上露出了笑容来,最缺银子的时候,一个省银子的法子却摆到了他的面前,这不是老天爷给他机会扩军吗?这次至少在扩出一个旅的军队来!
曾经的稻田里,连绵着一排排长方形的竹棚屋,两头各开一个门,中间用谷席隔开,石块作柱,竹杆做梁,竹片搭成的统铺靠着两边,正中留下一条长长的通道,稻草扎上竹片算是墙,屋顶上铺着稻草,这么一间屋正好住着一个班。
凛冽的北风,挟裹着冰冷的雨丝,从北向南直扑过来。墙上的稻草在风雨中“沙沙”作响,左右摇摆,偶尔一阵疾风吹过,竹杆被压得弯下了腰,有些紧靠着的竹杆会突然弹开,发出“啪”的一声巨响,绷得紧紧的草房在寒风中呜咽颤抖,时不时发出一阵尖厉的啸叫。入冬以来的第二次寒流以锐不可当的势头,放肆地显示着它的威力。
过去刚来时图省事的人,把席子一铺就算完事,心细的人,则会从山上再砍来竹子,剖成竹片,把自已的铺位铺得更密实些,然后又趁着地里还有稻草的时候,弄来稻草把床铺的更厚实一些,自然的当初细心,换来了这会的享受,住着一个班的草屋里,有的人睡的香,有得却蜷缩着身子,缩在被窝里头。
刺骨的北风被稻草墙挡在外头,可总还会刮进来一些,靠着门边睡的吴省兰就是被冻醒的,已经睡了七八个小时的他已经被冻醒了近一个钟头,若不是被窝里暖和些,恐怕他早就爬起来了。
当初离开皖北老家时,尽管大家伙都猜着这铁矿工地上的活,不比地里活省力,但是大家伙还是显得很轻松,在船上的时候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尽情玩笑。可到了这,才知道,这里的活比想象的要重。
到了经淮河,又经大运河进了长江,到了这马鞍山铁厂的工地上,大家伙先是的按十一人分成一个班,49人分成一个小队,十个小队分成一个大队。然后又个半个月的训练,成天教人走路、列队,站不好队、走不好路的棍子不说话就挥了上来。
当时吴省兰还恨那些提棍子的教官个牙痒痒,可半个月后才上工地,接下的曰子,甚至的让他怀念的起训练时的挨了棍子了,一个区队正好三个大队,每个大队连续工作六个小时,然后休息十二小时,一天到晚四个班次轮流不停。一天干够十二个钟头,还不准请假。
“哎!”
揉着担土、抬石时压的依有些酸痛的肩膀,吴省兰叹了口气,和其它人一样,他也想过走,可却又舍不得这地方,这地方有坏的,可也有好的。
身上发的帆布褂子,磨了两月都没磨料,不仅结实还挡风。而且这里还有食堂,只要上工下工的时间一到,准有饭吃,上工前一顿白米饭管够不说,下工后面条只管可尽吃,四顿饭里有两顿带着荤,这曰子过的,用旁人的话说。
除了累点,比那财主曰子吃的还对劲。
“嘟!”
念着这里的好时,上工的哨声响了起来,原本还窝在被窝里的人,几乎是听到哨声后,就麻利的穿起了棉袄、棉裤,这里的活苦、饭好,工钱高,可相应的规矩也多,上工的哨子响,有袋烟的功夫洗脸,动作慢的队长的棍子会朝屁股上打去不说,吃饭排到后面,肯定吃不着第二轮。
只是眨眼的功夫,原本还睡着的人就一个个拿着饭盆汤匙,敲敲打打地涌出了棚屋,一出去,直接用饭盆盛上一盆水,先使劲漱漱嘴然后便直接把冰冷的水倒在毛巾上,朝着脸上糊噜两下,这就算是洗漱完了。
“开饭了,开饭了。”
走在前面的马有财一边走着一边把饭盆敲得特别的响,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他走到竹棚屋另一头的门前,对着里面大声喊了一嗓子。
“开饭了!晚了就吃不着了!”
“狗曰的,谁没听着啊!这么大声干什么。”
“怕你们没听见呀。今个洋历年改膳,炒萝卜,还有大块的卤肉。”
马有财一点不恼,嘻笑着说。
“好久没吃这么香的卤肉了。上顿,我起的晚些,就吃着两块,今个再怎么着,也得吃个它三块。这么大的一块肉,就是地主过年时都吃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