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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初冬的季节,晚风带着刀子似的寒风般的凌厉,他毫无所觉地站在那,不停地吞云吐雾,淡淡的烟雾被风吹地无影无踪。在社会上闯荡了这么多年,他深知法律的黑暗。
也不算是法律的黑暗吧,是权势的影响力。明明他是清白的,但,没有那些恶势力做不到的事情。就如当年卓君天被冤入狱一样……
如果他进去了,她该怎么办?唐振德现在等于是一个植物人,唐家其他人虎视眈眈地,这么一想,他又重重地吸了口烟,随即将烟头丢掉,抬脚,重重地捻了捻。
他去了书房,给伦敦大学的他的博士导师皮尔斯教授发了封电邮,打算先把茜茜送出过治疗,正好,她的签证申请也才下来。以他现在面临的处境,定然是没法再给柯羽茜治疗的,但她的病现不能再耽搁了。
一封邮件,包含了那只猕猴的手术过程和唐振德的,还有匆匆写上的实验总结。
***
洛川市市中心一座高楼楼顶,唐皓南和杜泽铠并肩站立,两人手中各夹着一根香烟,一缕烟味从鼻尖拂过,唐皓南深深地吸了口气,而杜泽铠则走上天台边,将那烟头重重地掐灭。
“唐家有个古老的秘密,不知你清不清楚……”,杜泽铠双手撑着天台,眸子看向远处那栋更高的楼,那层楼便是唐氏的办公大厦。
“什么秘密?”,唐皓南上前,连忙问道。
“唐振兴是个拖油瓶,你不知道吗?”,杜泽铠沉声道,出口的话令唐皓南诧异地瞪大双眼,“为什么我不知道?从没听说过!”。
杜泽铠讳莫高深地笑笑,“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当然有它的神秘之处!估计连唐振德都不知道,不过,唐振兴自己肯定是知道的。”,杜泽铠幽幽地说道,“洛云的项目能上了吧?”。
唐皓南还没从震惊中回神,杜泽铠又抛来一个问题。
“不能上也得强上!那帮刁民,总有治服他们的办法!”,唐皓南狠戾道。
“记住,别闹出人命,小心许梓骁,那货不是吃素的,我怕弄到他那去,项目会遇到困难,这个时候,我们就靠酒店项目的造势,赢得那帮老家伙的信任和上官翊斗了!”,杜泽铠沉声道。
“知道了。你说,唐振兴不是唐家的人,所以,才会对唐振德那么狠的?”,唐皓南还在纠结刚刚的那个问题。
“有这么一点!你也别这么唐振兴唐振兴地叫着了,回头让人知道你的底……”,杜泽铠转身,冲着他说道,经过他身边时,拍了下他的肩膀。
唐皓南的心僵住,“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问道。
“从你强吻唐浅央的时候……提到这,我就十分地气你,懂么?本来,你可以取得她的信任的!现在这场面,弄得她见到你就想吐!”,杜泽铠气愤地说道,脑子里浮现起唐浅央被唐皓南在电梯里强吻的画面,满心的愤怒。
杜泽铠的话令唐皓南也一阵气愤,“你也好不到哪去,不是也没取得她的信任。要怪就怪她太爱裴亦修了,我看很难拆散他们了!”,他语气幽幽地说道。
“拆不拆得散,还不是靠本事!”,杜泽铠沉声说完,带头离开了天台。
剩下唐皓南一个人站在那,双手扶着天台,看着不远处的唐氏大厦,眸光闪烁。
浅浅,我从来就不是你的哥哥,我不是!我们根本没任何血缘关系,别厌恶我!
唐皓南在心里心酸地说道,真有去告诉她真.相的冲动,却不能!再没把唐氏弄到手之前,他是不会那么做的!
***
裴亦修在书房忙了一夜,几乎没合眼,直到天明。
他去了卧室,刚推门就听着小女人的哭泣声。唐浅央躲在被窝里,想起这两天的遭遇,伤心地痛哭。父亲半死不活的,丈夫被陷害……她伤心,无助,心口沉重地没法喘息。
裴亦修快步地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揭开被子,看着她蜷缩着身子,不停哭泣的样子,心疼得厉害。
“怎么了?!”,他沉声问道,明知道她是因为心里不舒服,唐浅央看到他,泪水掉落地更加汹涌,又不愿被他看到,低下头,连忙擦着眼泪。裴亦修将她抱起,自己钻进了被窝。
“三岁小孩么,还哭得这么凶!”,他为她擦着眼泪,宠溺地说道。
“裴亦修……我发现我很懦弱,我现在的心很慌,爸爸出事了,你也……他们到底想干嘛?!不然把唐氏给他们好了!不要斗了!我只要你跟爸爸平平安安的!”,唐浅央嘶哑着哭着说道,紧紧地抱着他。
裴亦修欣慰地笑笑,“唐氏若要落到他们手上,指不定是什么下场,那么多员工,那么多家庭……”,裴亦修沉声道,“唐伯做了一辈子好事,肯定不希望在人生的最后背上骂名,他也不忍心看到那些老员工失业,对吧?”,抬起她的脸,看着她,说道。
唐浅央点着头,“裴亦修,你要相信爸爸,他肯定不是那种会害人的人……”,唐浅央看着他,又激动地说道。
“日久见人心,你以为我对他不够了解吗?我相信他,也从没想过上一代的恩怨!”,裴亦修激动地说道,脸上带着不悦。
“谢谢……”,她喃喃地说道,裴亦修真想掐死她,但也能理解她现在的不安。
他搂着她又睡了一会儿,做了早餐,吃完后,带着董嫂的那份,去了医院。
刚到医院门口,遇着了许梓芸,她才从国外回来,听说唐振德的事情,诧异又担心。
“你要挺住,这个时候,心理一定要强大!相信一切都会好的。”,许梓芸对她安慰道,唐浅央点点头。在病房门口,遇到了柯羽茜,她一脸的苍白,看起来很憔悴。
“亦修哥,我知道你的事情了!”,柯羽茜十分地激动,迎上前,对裴亦修大声道。
“茜茜,你别担心!”,裴亦修看着她激动的样子,怕她太激动,影响心脏。
“我怎么能不担心?!为什么好人就没好报啊?!警察呢——”,她突然冲到门口,看着那两名警员,“同志!我要自首!是我拔掉里面那老头的氧气管的!唔——”,柯羽茜疯了般地冲着那站岗的警员大声道,她的话令人诧异,裴亦修上前,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开!
“你们别听她胡说!”,裴亦修冲着那警员说道,松开了柯羽茜的嘴。
“就是我拔掉的!就是我!裴亦修是他的主治医生,脑子犯浑了吗?!干嘛要害他?!你们警局的人脑子里装的是屎吗?!他要害他,干嘛还要帮他治病?!”,柯羽茜激动地大吼,看着裴亦修被人冤枉,可能要吃官司,她心里气不过!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没有所谓的公平和正义,她所看到的,都是好人没好报!
唐浅央看着柯羽茜这样,心脏被震撼了,没想到柯羽茜为了裴亦修竟然可以这样!她怎么从没想过要帮裴亦修顶罪?许梓芸看着陌生的又有些熟悉的女孩,微微诧异。
“茜茜!”,裴亦修暴吼一声,柯羽茜这才顿住动作,一脸快哭了的样子,十分心疼地看着裴亦修,“亦修哥!这他.妈.的是什么世道?!我活够了!”,柯羽茜激动地吼道,声音带着哭腔,想到那些昨天遭遇了暴力强拆的村民,想起裴亦修遭受的不公,柯羽茜真觉得太黑暗了,黑暗地让人喘不过气。
裴亦修看着这么丧气的柯羽茜,明白她的心情,也知道,她很担心他,“我去自首!人是我害的,我就是嫉妒唐浅央!”,柯羽茜转瞬又大声道,出口的话,令人震惊,只见她转身就跑。
裴亦修当然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也感觉她真要去自首的样子,他连忙追上。
“110吗?我叫柯羽茜!我要自首!”,当裴亦修追到柯羽茜时,她已经打了报警电话……
“浅浅,她是谁啊……”,茜茜,这个名字很熟悉,许梓芸脑子里闪过卓君天的脸,心如撕裂般地扯痛着。13acv。
“她叫柯羽茜,跟裴亦修在一个孤儿院长大的,跟,跟卓君天也是一起的,患了先天性心脏.病,最近情况不是很乐观……她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可能是想帮裴亦修顶罪吧……”,唐浅央看着走道的尽头,喃喃地说道,明显地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因着柯羽茜刚刚的勇敢而震动。
柯羽茜是真对他好的人。
裴亦修追到了柯羽茜,将她拉到楼梯口,那里寂静无人,柯羽茜靠在墙上重重地呼吸,刚刚的奔跑已经令她十分难过了,肺部像是着了火般,裴亦修瞪视着她,一脸的愤慨。
“亦修哥,我是认真的,人真是我害死的,让我去自首吧!”,柯羽茜激动地说道。
“柯羽茜!”,裴亦修上前一把按住她的双肩,一脸狰狞地瞪视着她,“柯羽茜!这个时候,你就别给我添乱了!”,裴亦修厉声道,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我没给你添乱,就是我害死她爸爸的,我嫉妒她啊,她那么优秀,出身那么好,有你这么好的老公,还有那么个慈祥的父亲,我嫉妒——”
“闭嘴!”,裴亦修恶狠狠地打断了她的话,“你疯了吗?!不准再说这些话!我知道你想替我顶罪,但,茜茜你不能扰乱警方视线,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裴亦修压低着声音说道,语气里带着恳求。
“明显有人要陷害你啊,你以为警方会有多公平吗?当年君天的案子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亦修哥,我快死了,我的命不值钱,但是,你是好人,你不该遭受这样的不公平!”,柯羽茜痛苦地说道,眼里噙着泪花。
裴亦修却笑了,“傻.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愤世嫉俗了?你不是很想活下去的吗?亦修哥能治好你,真的可以,不准丧气。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相信,人间自有公道。”,裴亦修对柯羽茜安慰着说道,即使自己都不怎么相信所谓的公道了,但,还是要对她这么安慰。
“有什么有?!不用安慰我,我算是看透了。”,柯羽茜心酸地说道,身子缓缓滑落,蹲在墙角难过地落着眼泪。
“我们三个人的命运怎么这么悲惨?我从小到大就是个药罐子,君天十九岁被人冤枉坐牢,现在,又是你——”,柯羽茜心酸地说道,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在地板上晕开,光洁的地面倒映出她的泪脸,凄楚而哀婉。
唐浅央躲在门后,听他们的对话很久,苦涩地笑笑,然后迈开步子,离开。
她去了医务处。
“刘主任,我是病患家属,我认为裴主任的事情,只能算是医疗事故,不用控告他!”,唐浅央对医务处主任说道。
那刘主任连忙摆了摆手,“唐经理!不是我不肯开明!这件事已经不是医疗事故那么简单了,已经成了刑事案件了!我们医院根本干预不了!”,刘主任略显激动地说道。
唐浅央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如果是以往的一般医疗事故,跟家属谈妥条件私了就好了,医生被罚点钱,情节较轻的,都不用被辞退。现在呢,确实是一起谋杀了,只不过裴亦修成了替罪羊。
末冬着子是。真的是唐振兴他们要害父亲的吗?就算唐氏不给他们,也没必要杀人吧?
唐浅央从医务处走出来,双臂环胸,感觉有些寒冷。
抬首间,看到了任逍然,他穿着一身黑色大衣,站在那,一脸平静。唐浅央呼了口气,冲他点点头,又转身,不想理他。这个时候,如果他再来添油加醋地说什么,她一定跟他彻底绝交。
“吃饭了吗?”,任逍然追上她,沉声问道。
“吃了。”,她淡淡地回答,“你有什么事?”,冷淡地问道,一脸的冷漠。
任逍然笑了笑,心里十分地苦涩,“没什么事,让你保重。”,任逍然叹了口气说道,真不知道她怎么还肯相信裴亦修。不过,他也不会再犯贱地管她了,该做的,他都做了。
“我很好,这个时候,不会倒下的。”,唐浅央那清瘦的脸上仍然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朝着电梯口走去。她下了电梯,出了住院部,去了街上。
一个人,提着抱,双手插在呢子大衣口袋里,微微抬首,感受着温暖的阳光,眼睛有些刺痛,后脑勺也一阵抽痛。最近头疼得厉害,不过,那种头疼远远没有心疼厉害。
这几天的遭遇,令她深深地体会到,什么叫,“世事无常”。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现如今,最急切的问题应该是裴亦修的事情。搞不好,他可能真会入狱。
走着走着,到了濠南路上,她看到了街角处的老街咖啡,信步走了过去。
坐在朝南的位置,晒着太阳,搅着浓咖啡,犹记得,第一次跟裴亦修约见面就在这里,也是这个位置,那天,她打扮地花枝招展,被人指指点点了很久……
还不到半年的时间,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徐奶奶死了,她闪婚,和裴亦修相爱了,慢慢地度过了磨合期,父亲病了,唐氏即将被收购,父亲成植物人了,裴亦修成了犯罪嫌疑人,她那个妈,回来了……
头疼地厉害,她喝了一大口咖啡,抬首时,感觉眼前的景物都是模糊的。
难道,营养不良?
唐浅央心里有着十分不好的预感,本来从京城回来,裴亦修就说再带她做一次脑部检查的,被父亲的事情耽搁了……
唐浅央,你不能有病,这个时候,你不能再倒下!
她不停地喝咖啡,又翻着包,找了很久,居然真找到了一盒芬必得,正要打开,盒子竟被人夺去,她募得抬首,竟是,杜泽铠!
杜泽铠和唐皓南是一伙的!
隐隐地好像记得裴亦修这么说过,唐浅央皱眉,脑子飞快地转动了下,然后扯起一个礼貌的笑,“杜总……”。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脖子上系着一条深咖色的小围巾,看起来有几分文人气质。
杜泽铠手里拿着药盒,在她对面坐下,“你头疼?”,杜泽铠睇着她,淡淡地问道。刚毅的俊脸上,染着淡淡的关心。那双眸子也淡淡地看着她,唐浅央抑制着心里的紧张,看着他,点点头。
“只是一般的偏头疼而已。”,唐浅央淡笑着说道,“你怎么来洛川了?出差吗?”。
杜泽铠点了杯蓝山,喝了口,对她点头,“是出差。头疼的毛病可大可小,你还是去检查检查得好。”,关心道,那双狭长的桃花眼淡淡地睇着她。
唐浅央点点头,心里竖着防备,表面还很客套,“谢谢,我会注意的。”,这个杜泽铠,来洛川肯定不止出差那么简单,在忙着争夺唐氏吗?
“唐董老人家情况怎样了?我本打算今天抽空去看看他的,又怕打扰。”,杜泽铠又说道,唐浅央的心紧了紧,脸上闪过一丝伤痛。
“对不起——”,杜泽铠十分小心翼翼地抱歉,唐浅央点点头,“没关系,我已经试着接受事实了。”,她哑声道。
“听说嫌疑人锁定的是你的丈夫?”,杜泽铠又小声问道,睇着唐浅央,看不出她的真实情绪。
“是。”,她淡淡地回答,瘦削的瓜子脸看了眼窗外,阳光刺疼了她的眼,转瞬又别开。
“有没有我可以帮到你的?我有几个律师朋友,都是国内金牌大律师。”,杜泽铠说道,一脸的善意令唐浅央有些莫名,这个时候,他不是该挑拨离间的吗?